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涩涩亲情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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舅舅打电话给妈妈,向妈妈诉说他的心情很不好。原因是:家里来客人了!

涩涩亲情散文

奇怪了,舅舅向来都是很热情好客的啊,这次是怎么了呢?

原来是他媳妇的大姐来了。他说大姐几十年来,从没有来过他家,而他家房子很小,他觉得陋室不得以见人。于是妈妈劝他,没关系,客人嘛,住几天就走了。

更原来,这个大姐要住在他家,而且要住一段时间。问她计划住多久,她说住个半年左右吧。

妈妈又劝舅舅,都是半百年纪了,想住,就住住吧。姐妹们叙叙旧,增进一下感情。

又原来,这个大姐此次是来养病的,抑郁症,不久前刚出院,据说身边不能没有人陪伴照顾,不然发病时会有意外发生。

妈妈奇怪了,大姐自己不是有孩子有家吗?为啥要千里迢迢地跑回家乡来养病?

原来,大姐的丈夫常年身体不好,就住在养老院里,自己都没有力量照顾自己呢。大姐的女婿自己开工厂,一次装货时,指挥货车倒车,被车子撞亡,女儿也因此流产,在婆婆家里调养,谁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来照顾精神疾病的妈妈。所以,就迫不及待的委托亲戚把老妈送了回来。想想大姐远嫁江苏几十年,连老母亲病故之时,都以火车票太贵为由,没有回来奔丧,更别说到妹妹家借住,这次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回来了。

妈妈又问舅舅,舅舅的老岳父不是有房子吗?虽然老人已经离世了,但是房子还在啊,大姐如果要长期住下来养病,那为何不住到那边去,大家可以去那边照顾她啊。

又原来,老父亲虽然不在,但是房子却被小儿子独占了,小儿子更换了门锁,不让任何人进去。

说起这个小儿子,我们是有所了解的。此人年轻时也是热血青年,仗着老爹和大哥辛苦劳作拼来的家业,早早成了富家公子。于是混迹社会,打架斗殴,结果被打致伤,被鉴定为精神伤残。正常的时候,他与大家一样,谈天说地,神采奕然;发病的时候,又闹得不可开交,寻死觅活。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家业,而他只能跟父母住在一起,成为标准的“啃老族”。母亲十年前已经过世,小儿子就和父亲生活在一起。现在父亲不在了,小儿子却出乎意料的脑子超级清爽了,先发制人,独占了房子。他认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'稳定家产,而自己一无所有,所以现在一定要抢些遗产回来。看来,住回父亲的房子里,那是不可能了。

妈妈认为,都没得依靠了,至少还有老父亲的大儿子在啊。那可是他们家族的顶梁柱,不仅继承了老父亲的工作,从建筑工地包工头到建筑企业的大老板,有家有业,有头有脸,唯一的女儿也已经成家在外了,他是最有能力照顾他生病的姐姐啊。

没想到这个大儿子更是让舅舅恨不得口伐笔诛了。那简直就是一个视财如命的葛朗台,常常为了钱跟家人们争执不休,没有多少人情味。这次听说大姐生病回来,需要长住,并且需要人照顾,他就专门到舅舅家里来,提了许多礼物,然后诉说着他怎样的工作忙,他媳妇怎样的难相处,他过去怎样悉心照顾老父亲和母亲,老父亲过世前因为心脏疾病,他花了多少多少钱治疗等等。反正意思就是,他再没有能力照顾生病的大姐了,而且过去他对舅舅一家也是关照有加,比如舅舅夫妻下岗后,是他解决了他们的工作,保障了他们的收入。所以,这次,轮也该轮到舅舅夫妻来解决这个难题了。

妈妈又问,大哥没情分,那大嫂呢?毕竟女人嘛,更有同情心一点吧。

舅舅愤愤然的告诉妈妈,大嫂自从听说大姐要来养病,早已经骂骂咧咧许久了,抱怨当年老爹老妈过世,大姐为了省钱,都以家里走不开,连送别老人,都没有回来,更不用提给老人治病,出钱出人的时候,大姐躲得远远的。现在想起这里的亲人了,想来依靠了,门都没有!

妈妈也无语了,只好劝慰舅舅,毕竟人家是病人了,远道回来的,就照顾照顾吧,反正也不可能长久住下去的。

没想到,舅舅诉苦着,多一个人住进来,吃住的不方便也就忍了,关键是要花钱的。大姐过去家境好,生活得应该比较优越,这下子舅舅担心要花费很多钱来照顾。为这,舅舅的媳妇也是抱怨连连,觉得大家都太无情无义了,把一个病人扔给她一个管,连生活费用都要由她承担,她觉得非常的不公平!她平时自己都省吃俭用,舍不得用钱的,这下子要破财了。

放下电话后,妈妈摇了摇头,说“好意思说,没一个好的,都那么有钱,就是都没有良心!你说人生病了,也是可怜,像这样子,亲人们都推来搡去的,没人照顾,太让人伤心了”!

春节前夕,舅舅打电话过来,问妈妈过年回去吗?妈妈答复寒假太短,不回去了。舅舅说,那他们夫妻就来看我们吧。妈妈倍感惊奇,莫名其妙的,舅舅怎么想着出来旅游了?他舍得花钱了吗?

正月初五,舅舅和舅妈来了。晚上舅妈很早就睡了,舅舅和妈妈坐在桌边聊天。轻声的告诉妈妈,他们其实就是为了躲开大姨子姐,才特意出来的。舅舅说过去的几个月里,简直是不堪其扰。大姨子姐寸步不能离开人,走到哪里跟到哪里。而且情绪特别古怪,猜忌心非常重,和谁都要争吵几句,就连小区陌生的邻居都不放过。

妈妈问他,难道真的没有去其他弟弟家吗?舅舅无奈的摇着头说,他们为这事情商量过好一次,精神病的弟弟不用说,那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。大嫂子也是几次拍着桌子和大姐面对面的争辩,不过是以前的是是非非,觉得大姐沦落到今天是咎由自取,活该来的,坚持拒绝大姐住到她家里去。于是几次三番这么推让,大姐就只能再回到舅舅的家里,哭哭闹闹,搞得舅舅连家都不敢回了。

妈妈又问,他们都躲开了,大姨子姐怎么安顿?舅舅说,暂且送到精神康复中心治疗一段时间,是大舅子悄悄给的钱,说让大家都清静几天吧。

妈妈质疑着,这么久了,女儿也该想着把老妈接回去了吧?舅舅从牙缝里迸着词儿出来:“那个没良心的,再不要提。她说她老公没了,她婆婆伤心的很,需要人陪。其实就是她可以住在婆婆家里,把她爸妈的房子和自己的房子都租出去了,挣钱呢。你说坏不坏?”

妈妈说:“是啊,家家都有难处,人人都不容易,你们这个生病的大姐,究竟该谁来照顾?是个问题,是个大问题啊!”

长吁短叹中,妈妈和舅舅都无言了。舅舅在面前的糖果盒里拨来拨去,拨出半个核桃来。于是掰掰敲敲的,把核桃仁塞进嘴里,然后皱起了眉头说:“这么涩的核桃,难吃啊。”

舅舅,涩涩的何止是这个核桃?还有你们家里,那涩涩的亲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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