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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梅子飘红时优美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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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浓云雾笼罩的幽谷山径上,影影绰绰的一行人迹正向大山深处缓缓隐去,如一绺水痕悄然融入无垠的绿海。那是一群孩子去摘红了的梅子和一串串天真活泼的喜悦日子。引人注目的是领头的大个子阿黄,他家祖辈生活于深山老林,是地地道道山里人,大山许许多多神秘之事似乎无所不晓,他知道哪座山坳长几株杨梅树,哪株甜哪株酸。还有一位醒目的是那位身着红衣如翩翩秋蝶的阿珍……而那位瘦弱的十五六岁少年最不显眼,爬山总是掉队。他是十多年前的我吗?真不敢相信,待云雾散去,看个清楚,我们已是人到中年。日升月落、岁月流逝,我永远忘怀不了那段摘梅子涩中带酸、酸中泛甜的日子……每次上山摘梅子,我们都过节般兴奋,如炎夏里猛灌了一阵清凉的山泉。记得读高一时秋季的一日。天高,云淡,风清,我们一大早相约去太紫山,阿黄记得那山坳有一棵大梅子树。不只是为了吃上梅子,也是因为一颗好奇的心,大家铆足了劲,趟小溪、爬石坎,翻山越岭也翻越青春的欢乐之巅。荆棘撕扯了衣袖、划破了手脚,手上口子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也浑然不觉。为绕开嶙峋石壁、笔立巨崖、荆蓬路障等,我们学会了迂回、穿插,走捷径……“看,就是那一棵!”阿黄手一指,大家饥渴的眼睛齐刷刷聚焦过去,只见山巅一棵挂满淡红、暗红、黑红的梅子树正临风而立,如一只随风起舞的孔雀正展示她五光十色的美丽羽翎,她正向我们亲切地挥手召唤呢?疲惫的双腿猛地轻飘飘起来,大家健步如飞……当气喘吁吁、汗流浃背来到树下,我们不待汗凉歇,迫不及待一一爬上树。爬树是我们的拿手好戏,个个身轻如燕、敏捷似猴。双臂环抱树干,两腿曲弯夹树,腿一蹬就上一步,再曲腿,又一蹬,眨眼功夫,已高高在上了。坐在树巅,一种“一览众山小”的自豪感油然而生。远眺天际,群峦叠嶂犹如一层层海浪汹涌而来,汇成浩浩荡荡、无涯无际的大海,四周山麓溅起了一朵朵翻涌的绿色浪花,而洁白如飘带的弯弯山溪隐隐约约闪现群山间,飘飘忽忽仿佛一阵山风就会把它吹得无影无踪。早晨山坳里挂在树梢如绢的一缕缕云雾不见,想必是太阳洒下万斛金币将它们一古脑收购了去……梅子是美丽而奇异的,它的皮不像苹果之类细腻光滑,细看表皮密布一丛丛短刺。但那是温柔的刺,含在嘴里,就知道那刺软而滑、酸而甜,不知不觉消融进美妙的感觉中。可像少女红艳的芳唇?而青涩的梅子捏起来硬邦邦,咬一口酸掉牙,是大家手下必然的“漏网之鱼”。我们先是狼吞虎咽,囫囵吞“枣”,甚至连核也吞下去。吃着咽着渐渐慢下来了,转而细细嚼、轻轻咬,挑三捡四了,各个击破消灭那硕大而黑红的,把肚子撑得像个大皮球。学校食堂清汤寡水的,一天三餐白菜、萝卜、南瓜老三样,这时吃个痛快淋漓换换口味,美滋滋赛神仙了!吃饱了,大家“哧……刷……”溜下树,有的倒头睡在草地上,有的意犹未尽,到附近寻那野草莓、猕猴桃、野柿子……我却仍呆在树上,坐在一横逸斜生数小枝的大树桠上,随山风起伏荡秋千,逍遥自在、怡然自乐!其实我正心事重重神情忧郁,那是少年时代一个多事的如“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”的敏感年龄。密匝匝如屏风的树叶正掩护我悄悄做一件惊心动魄的事———小心翼翼、战战兢兢把阿珍的名字刻在梅子树上,攥一柄小刀一笔一画地刻入青皮里。她的名字是那么优美动人!于我小小的心间如日如星闪闪烁烁,照亮了我无数个黯淡的失眠之夜。我知道班上已有好几个男生向孔雀公主似的她塞过纸条,可我不敢说一个字,只能向最守信最能保密的树倾述心中烦恼的`秘密。多年后,我写过一首诗描述当时的青春悸动:“拨开重重云雾丛丛野草/脚步踏响梅子心谷的山路琴弦/赴约去、赴梅子之约(不说摘杨梅)/你,养在深山的一位清纯少女/年年唤我,酸的甜的嗓音脆生生/对我的到来可望穿满树梅之眸?/青青梅子涩麻了牙、酸透了心/对你的痴情谁念起口中生津不再干渴?/我心切切早早赴约/你的酸涩给我当头棒喝/我姗姗来迟/采撷的却是爱情的两手空空……”这段刻骨铭心的情感是酸涩的青梅子!而这棵梅子树忠实为我保守这段甜蜜而苦涩的秘密。

又是梅子飘红时优美散文

梅子有酸有甜也有涩。在我们快乐的日子里有时也突然飘来一朵朵阴翳。那是第二年秋天一个云岚氤氲的星期天早晨,欢快得像风中小鸟的我们又上山了。来到一棵梅子树旁,只见满枝红红一片,如火似霞,一挂挂沉甸甸杨梅子压弯了细柔的枝条。但有一枝条垂挂大团白色的泡沫,大家正疑惑,阿黄警觉到什么,说:“这是蛇爬上树吃梅子时吐下的泡泡。附近有蛇,大家小心点,我把树下的杂草全割掉!”有备而来的阿黄抽出腰间的一把锋利的弯月般镰刀,左右挥舞,一阵阵“刷刷刷”,齐膝深的杂草一下子割倒了。大家再拿起木棍把野草推到旁边,树下敞开一片空旷地。然后,大家纷纷爬上树……等吃饱了摘足了,溜下树在浓荫里围坐一圈眉飞色舞讲起山里的故事来。正津津有味入神处,突然,阿黄尖叫一声“哎哟!”大家回头一看:是一条已被镰刀拦腰砍断的蜷曲杂草中的蛇!这条垂死的晃着三角头的蛇终于找到复仇的机会:在阿黄的无名指咬下两个牙印!在大家惊恐失措之际,阿黄似乎眼都未眨,快捷将无名指搁在一块大石块上,毫不犹豫拔出镰刀,手猛地一挥,一截指头滚落草丛。做梦也未想到,片刻间,阿黄永远失去了一个指头!疼痛得额头滚汗珠、裂开大嘴的阿黄气喘急促:“这是五步蛇,奇毒!不砍下手指命就没了!”愤怒的我们砸死蛇后,按阿黄的吩咐快速拔来几种野草,咀嚼稀烂敷在他伤口处,再在他手臂上扎一圈阻止毒血上流的绳子。被毒蛇咬了的人是不能走路的,那会加快血液流动,使毒性发作。大家轮流背着阿黄,像西山坳驮着泣血的夕阳蹒跚着,一步一个趔趄下山了……一晃十多年过去。如今我进城了,每当梅子飘红时节,常去喧闹的集市寻那梅子,却无山里的新鲜、黑红。

相比之下,显得小、青、酸、瘪、脏、老。买几斤回家,须仔细用开水清洗、浸泡,再放上糖,方才敢吃。但那原汁原味已荡然无存!这怎不令我时时梦萦魂牵那长满梅子树的山林!不知昔日的小伙伴还记得那些摘梅子的日子吗?听说阿黄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,开了一个小店,在出售山里纯正土特产的同时,可也出售他五色斑斓的一个个惊险故事?阿珍不知星散何方?只是每当于街头看到川流不息、如潮涌动的人海时,常常想,哪朵浪花是她?那株梅子树已消溶进一片云雾苍茫的林海,再也寻不见。它一定长大长高了,树上那个娟秀的名字定然也长大了许多!日晒雨淋、霜压冰冻、电闪雷击,只会使那稚拙的字迹更加清晰,她寂寞吗?